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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五十五章餐车乱战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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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火车轰隆前行,窗外闪过一排排树影,餐车里的乘客都被突然出现的场面惊得呆住了。“一阵风”安排的后手本已控制住了肉票,不想一个貌不惊人的小老头突然出手,一下就打破了土匪全面占优的局面。

  见逼住陆鹏翔夫妇的土匪被打倒,土匪和陆家护院举枪对持起来,场面一下就变得不可控制了。夹在两方之间的乘客都尖叫着躲到桌下,用各种语言喊着救命求饶,有撞翻桌子的,有大声尖叫的,整个餐车一下就乱了起来。本应出面的餐车经理和侍者也都和其他乘客一样,躲在了桌子底下瑟瑟发抖。

  土匪人多枪多,气势更胜一筹。林森和翟安文黄柔他们都在这些土匪枪口所指的方向,林森一把推翻餐桌挡住枪口的方向,黄柔带来的炮手也都掏出手枪指向这些土匪。黄柔看出对方不是冲着自己一方而来,她手提一把驳壳枪,扬声喊道,

  “对面的合子(对面的朋友),都是里码人(都是同行),别跑排了(别走火了)。”

  独眼龙一皱眉头,事先安排的暗手被突然出来的糟老头子废了,这又冒出一伙同行,这趟活儿可真不顺,

  “碰码了(遇上了),哪个山头的,报个蔓吧(报个名)。”

  黄柔推开挡在身前的汉子,露出身形,

  “喇嘛蔓(姓黄),‘绿林好’的,这次不做买卖,纯属路过。”

  独眼龙知道“绿林好”是一伙上千人的大绺子,不是自己这样的小绺子能得罪得起的,他满脸堆笑的说到,

  “原来是‘绿林好’的兄弟,兄弟‘一阵风’,既然遇上了,要不查个边?(临时入伙)

  黄柔坚定的摇摇头,

  “我们路过不做买卖,不过餐车这么小,你们这阵仗可不小啊。”

  独眼龙也有些头疼,现在的局面有些僵持住了。一旦开枪射击,固然能拿下这几个护院,可是子弹不长眼,万一打死了肉票,这趟就算白干了。车上还有不少外国人,要是死的多了,事也就闹大了。大家都是奔着钱来的,谁也不愿意多生事端。

  就在大家都暂时安静下来的时候,突然一群人拿刀带棒的冲了进来,原来是之前被餐车经理撵出去的那些流氓。独眼龙上车后就安排手下把车上的乘警控制住了,缴了他们的枪把他们捆在厕所里。这些流氓意外发现乘警都被捆起来,知道车上有事发生,就想着趁着这个机会浑水摸鱼,对那三个采参人下手。

  他们冲进来打破了餐车里的僵持局面,躲在桌下的乘客们见又来了一帮匪徒,几个女人吓得尖叫起来,挡住他们方向的客人也连忙让开道路,一下子餐车里安静的局面就被打破了。独眼龙权衡半天也没敢下令开枪,趁着这些人引起的混乱,他给身边的两个得力手下使了个眼色收起手枪。对面的护院一直紧盯着他这个匪首,见他收枪不由得都送了一口气,因为对方人多枪多距离又近,一旦开枪,自己这些人恐怕一个也活不下来。

  独眼龙见他们的枪口略垂了几分,就和两个手下冲到了他们的身边,三人从腰间肋下抽出短刀,打算用冷兵器解决他们。动手的同时独眼龙冲着身后的手下喊道,

  “他们敢开枪就给我全插(杀)了。”

  护院们被突然冲到身旁的独眼龙三人逼得手忙脚乱,独眼龙的威胁让他们不敢先开枪,只能被动招架着。土匪里分出一半的人手持枪警戒,另一半人手也加入到对陆家护院的围攻中来。莫大烟袋把陆鹏翔夫妇和他们的孩子护在车厢的角落,随手打退几次土匪的攻击。

  后来的流氓们没管土匪和陆家人的争斗,直奔丁大棒槌三人而去。王大狗和马大哈手持短刀手斧,护住有伤在身的丁大棒槌,三人艰难的抵挡着敌人的进攻。

  餐车里一片大乱,用餐的乘客们见没人关心自己,大都顺着两侧的车门跑了出去。林森见一时波及不到自己,回二等车厢的路又被乱战的人群挡住,就躲在车厢的一角,小心的观察着战局。黄柔和翟安文也在手下的保护下来到这里,和林森一样冷眼旁观着两处战场。

  土匪一伙刚开始占了上风,连续打倒了两个护院,剩下的几个人也几乎人人带伤,可是等到一个护院护住陆鹏翔夫妇,莫大烟袋出手后,局面就调转了过来。老头年纪虽大,动作却非常灵活,他像一只大马猴一样钻进战团,手里不停的攻向土匪的要害,逼得占据优势的土匪连连后退,脚下神出鬼没的伸脚连跺,一圈下来就踩伤了四个人,几个土匪抱着受伤的脚大声哀嚎,剩下的人都被吓得退出了战团,双方暂时又僵持起来。

  林森见餐车里已经没有多少人了,自己又一时不能离开。他知道事情正向坏的方向发展,就打开小豆子送来的皮箱,拿出驳壳枪装好枪托,准备应对接下来的局面。这番举动被身旁的黄柔一伙人看在眼里,不由的惊诧的看了他一眼,他们没想到这个年轻人也不是普通人。

  这些人都是玩枪的行家,一眼就看出林森手里的驳壳枪是崭新的德国货,这在东北的土匪中不是一般人能用得上的。黄柔见林森做好了战斗准备,给身边的几个炮手使了个眼色,众人也都检查武器以应对变局。

  三个采参人双拳难敌四手,已经渐渐招架不住,本就有伤在身的丁大棒槌,这短短的一会功夫就又挨了两刀,他知道要是不做点什么,今天就要死在这里了。他一狠心一咬牙,掏出怀里装着“参宝”的木盒,大声喊道,

  “这支百年人参给你们了,放我们兄弟一条生路吧。”

  他一扬手就把木盒扔到了车厢中间的地上,位置正好在后来的流氓和先到土匪之间。

  事情果然不出所料,随着装着人参的木盒在地上摔开,还有丁大棒槌祸水东引的大喊,夺参的流氓和暂时休整的土匪都把目光放在了那支露出来的人参上。随着一声大喊,流氓门抢先抓住了装参的木盒,土匪们也冲上来抢夺,流氓们当然不甘心被抢,双方就发生了混战。

  突然啪的一声枪响,独眼龙举着冒烟的枪口对准了那些流氓,

  “你们这些笨蛋,他们又不是肉票,用枪啊。”

  得了提醒的土匪纷纷掏出手枪对准了流氓,手里只有冷兵器的流氓们连忙举手投降,抢到人参的汉子满脸不甘的把装参的木盒举过头顶,任由土匪拿走。趁着土匪和流氓争夺人参的机会,莫大烟袋和剩下的几个护院保护着陆家三口退出了餐车,守住了一等车厢和餐车的连接处。

  林森和黄柔一伙占住了餐车的一角,防备的看着“一阵风”一伙的土匪。

  独眼龙拿过人参看了一眼,哈哈大笑,本来行动不顺有些糟糕的心情也变好了。

  “没想要还有意外收获,行了,让他们滚蛋吧,现在这里也没多少人了,大家鼓把劲拿下陆家少爷,咱们还能发一笔大财。”

  土匪们纷纷大声叫好,举枪寻找目标,丁大棒槌一伙和来抢参的流氓屁滚尿流的逃离了餐车。独眼龙见陆家护院已经护着雇主退出餐车,占据了车厢一侧门口的有利地形,就出言恫吓道,

  “陆少爷,你还是自己出来吧,不然子弹不长眼,伤了你老婆孩子就不好了。”

  陆鹏翔当然不会主动把自己交出去,他拿起手枪加入到护院中,转头对那个小老头说道,

  “莫先生,绮云和浩浩就交给你了,我和兄弟们挡住他们。”

  此行出了大力的莫大烟袋,婆娑了一下被吓坏的孩子脑袋瓜,

  “放心,只要我不死,一定保住她们母子。”

  丁绮云抱着儿子担心的看着准备参加战斗的丈夫,她知道都是为了保护自己母子,这个平日文弱的丈夫才会拿起枪直面那些土匪,她感动的看着丈夫的背影,搂紧了怀里的儿子。

  陆鹏翔知道要靠这些护院才能挡住土匪,也明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的道理,就大声说道,

  “诸位都知道陆家的为人,一定不会让兄弟们白白流血,为了保我一家的安全,今天凡是伤了的都有三百大洋;残了的,‘太平’号养他一辈子;死了的,他的家人全由我陆家供养。”

  听见陆鹏翔的许诺,本来有些低迷的士气马上恢复了许多,大家拿命出来拼,不都是为了生活嘛,现在有了陆鹏翔的这句话,就把以后的生活都安排明白了,就算是把这条命卖给他陆家也值了。

  “谢三少爷,你放心,只要俺们还没死光,一定护你们一家三口周全。”

  黄柔见独眼龙一伙准备强攻,连忙喊道,

  “今天的事与俺们无关,若是不想和‘绿林好’结梁子,你们就注意点枪口的方向。”

  独眼龙既不想得罪“绿林好”,又想快些拿下肉票,忙吩咐手下道,

  “兄弟们都听到了,注意别伤了旁人,给我瞄准了打。”

  这些土匪原地取材,把散落的桌椅做成掩体,向陆鹏翔一方攻去,陆鹏翔一方把身体藏在车门两侧,不时探出枪口还击,乒乒乓乓的的枪声就在不大的餐车中响了起来。

  林森因为在黄柔一伙人的附近,避免了流弹的威胁,他向黄柔点头表示谢意。因为一时没有危险,黄柔就低声打探起林森的底细,

  “兄弟是哪条道上的?”

  林森苦笑着摇了摇头,

  “我说我是过路的,你信不信?”

  黄柔明显不相信林森的话,看他随身带的武器就知道他不是普通人,只以为他不愿意透露身份,翟安文做为土匪头子的儿子,对武器自然也不陌生,他好奇的看着林森手里的枪问道,

  “你手里的是德国货?我在北平的各大洋行都没找到,你是在哪买的?”

  林森看看手里崭新的驳壳枪,敷衍道,

  “北平的洋行货不全,想找这种好货还得去天津,我这支是朋友送的。”

  黄柔也羡慕的看了林森手里的枪一眼,

  “你还能搞到这种枪吗?我愿意出高价买。”

  林森摇摇头,

  “德国货不好找,得碰运气,我也没路子。你们要是真想要就去一趟天津,那里的洋行多,运气好也许能碰上,就算找不到德国货,西班牙的货也不错。”

  黄柔点点头。

  二人说话间,“一阵风”手下的土匪和陆家护院已经互相开了几十枪,简易掩体的作用不如陆家护院的地形,土匪已经伤了三四个,陆家的护院只有一个手臂中了一枪。双方互射导致原来就没剩几个的乘客都跑出了这个战场,餐车里只剩下林森和黄柔手下的炮手,“一阵风”一伙土匪、陆家护院保着的三口人,三个小团伙各占一处,林森和黄柔她们却被夹在中间无法离开。

  火车继续行驶,枪声也一直没有停歇,好在林森所在的角落暂时还算安全,只是随着时间的流逝,土匪和护院的伤亡越来越大。陆家的护院在之前的搏斗中就被刺死了两个,在双方的对射中又有几个受伤,现在只剩下两个护院和陆鹏翔还有战斗能力,其他人都中枪负伤了。好在因为他们都是躲在车门两侧射击,受伤的多是在手臂,都没有生命危险,一时还没有完全崩溃。

  土匪的伤亡更大,已经伤亡十来个人了,他们安排在其他车厢清理乘警的同伙听到枪声赶来支援,保持住了人手和火力上的优势。独眼龙见对手连续中枪,料想他们已经没有多少抵抗力量了,为了减少手下的伤亡,他喊道,

  “对面的兄弟,你们真打算给陆少爷陪葬吗?要是还不投降,一会就把你们全都杀光。反正陆少爷能保住性命,你们愿意替他去死吗?”

  正在陆家护院也有些踌躇不定之时,奔驰的火车外连续响起枪声,一伙土匪骑着马追了上来,他们大声呼喝着连连开枪,渐渐的已经和火车并驾齐驱了。

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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